June 08, 2011

溫柔與堅定 兼答好夥伴

要回答這樣的問題總是特別艱難,但我馬上聯想到的卻是《琵琶記》的故事。

這個故事流傳很久,一開始的版本男主角棄親背婦,女主角一肩扛起家庭的責任,到後來還千里尋夫。到了後來高明所寫的版本有所改變。

這個男主角蔡伯喈跟妻子趙五娘結了婚,兩個人原本就想在家過著平凡幸福的生活,伯喈說他「本欲守清貧」但是蔡公在傳統價值觀之下,卻催著「試期逼矣,早辦行裝前途去。/ 子雖念親老孤單,親卻望孩兒富貴」

蔡伯喈無奈下赴京趕考。這一去,果然是大富大貴,高中狀元,但他卻再也沒有見到爸媽。
家鄉饑荒,二老雙亡,髮妻五娘上京行乞,想要責問這無情無義的狀元郎。

狀元郎也不是無情無義,只是太過軟弱,他「被迫」去應試、「被迫」娶了宰相之女、「被迫」不得辭官回鄉省親。戲曲作者很溫情,他三被迫,不得已,送給他「全忠全孝」四個字,但是他的生命始終是由人決定。

當然很多時候我們是生不由己,也有些時候要順勢而為。但是,父母之命一定是最好的選擇嗎?

我為跳舞所選擇,當然也是我自己選擇的,否則這九年下來隨時可以說Quit!

有沒有掙扎?有!有沒有革命?倒還好。

原因在於,早在高一從數理班轉到一類組已經翻天覆地吵過了。大學選填志願,再吵一輪。到了要念研究所,已經不那麼吵了,只是會問說,念這個要幹嘛?這兩年偶爾還是會問,我只是不回答,我用我所能關切的方式對家人好。

曾經搬出家去,想要天空地闊生活,後來選擇劇場,把賺錢的家教班辭去,搬回家來。那之後跟家裏的關係就好多了。小時候覺得自己很重要,我要讀書,外邊不能吵,我想聽我要聽的音樂,不想要常常有人來敲門一下子叫我洗澡一下子叫我吃水果一下子客廳傳來無聊綜藝節目的聲音。

現在呢?我還是要清楚我想要的是什麼,否則會後悔的。

但是柔軟多了。奶奶生病之前,我家大小節日我都要在家,有一度我覺得那是束縛,至少我家的其他小孩或許可以不用,但我得要。大小節日真的是照農曆算,春節、元宵、掃墓、清明、端午、七月初一、七夕、七月半、鬼門關、中秋、補冬、冬至、尾牙以及家人生日。現在節日淡了,家的束縛也鬆綁了些,可是想想非常傷心。因為奶奶病了,端午節從前是要先一個星期準備包粽子的食材、翻出大炊籠、要煮艾草水洗澡、蒸粽的時候熱到想要殺人但是要乖乖在家。

沒有了,我只能回憶了。

我仍是固執地跳舞,但是該跟家人相聚的時候仍是要付出,「堅定的溫柔」,現在的堅持不必像高中那樣劍拔弩張聲淚俱下了,那時候我會哭著說,我的未來你們誰要幫我負責,我不想做的事情你押著我也是不會作,那樣的關頭已經過了。

現在仍然有重重考驗,但是我希望我可以有力量「溫柔的堅定」。紅樓詩社一直給我很多力量,除了也像是家之外,學長學弟們也都互相鼓舞支持。要念研究所的那年暑假,我和兩位學長吃飯,一位是黃東漢,政治系雙修法律系,他決定去美國念指揮,學長和我坐在葉記肉燥麵裡面談著未來,他說,他知道有些事情如果當時不做,三十歲回想,一定會後悔。於是雖然大學時代仍然很「保險地」完成了政治法律雙學位,仍然毅然決然去念指揮。現在東漢帶團,是廣藝愛樂管弦樂團的指揮。之前他回國,永遠都窩在表藝圖和總圖讀總譜,我知道他最近仍很認真地準備指揮大賽。另外一位學長馬世昌,同一年,他也猶豫去法國念經濟學博士或是到巴黎師範音樂院學鋼琴,最後他仍然唸了博士,但是在里昂拜入大師門下(是Cortot跟 Heidsieck的徒孫),練琴的時間比經濟學多得多。

當然還有好多人,有些妥協多一些,有些革命多一點,答案不會一樣,但或許你可以問問現在當財經記者的毓嘉,如果不讓他寫詩寫文章了,他會怎樣?如果我當初屈服了,現在可能在當個不開心的醫生、或者不開心的工程師,或者.....(但好像不太可能畢竟我高中這麼樣倔強...XD)

最好例子還有禮安,還有好多好多為了理想與夢,勇敢跟生活挑戰的人。
李安成攻了,雖然不代表我們也會一樣成功。

只是我們前面有很多人鼓勵著我們,這樣走下去不孤獨。
如我們練舞自知,外在的成功不是唯一的價值。


我知道媽媽是愛我的,他因為擔心我沒錢,所以會難免會對這個工作擔心,不是擔心工作,是擔心人,擔心沒有存款病了怎麼辦、老了怎麼辦。我想要表達的是,讓他們知道,在這份工作裡面我們有收穫,經濟的問題,現在看起來雖然很不理想,但我相信會慢慢改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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